孙石头正在吃。
一只烤鸡没几下就被啃的只剩下了骨架子,接着是肉乾。
蒋庆之进来了,见他吃的满嘴油光,不禁叹道:「小心吃成个胖子!」
孙重楼理直气壮的道:「师父说我流血过多,要养气血。」
蒋庆之看着富城,富城尴尬的道:「就是觉着石头这娃……廋了。」
蒋庆之指指孙重楼胖了一圈的脸,无语望天。
……
「快!」
两个男子在打马疾驰。
荒野中,秋风卷起落叶,打着旋的在飘荡。
一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呱呱叫唤着。
「晦气!」一个男子吐了一口唾沫。
同伴说道:「早知晓这般凶险,当初及就不该答应。」
男子冷笑道:「拿到五百贯报酬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模样,那眼珠子就差点变成了铜钱。」
同伴叹道:「如今天下之大,咱们该去何处。」
「按照他们给的地方去就是了。待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了,咱们就去塞外。」
「去塞外作甚?」
「俺答那边最喜欢咱们这等人,没事儿占个卜,看看凶吉。咱们只需察言观色,按着贵人的心思给出凶吉,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也是!」
「快些,天黑之前务必赶到那里。」
「驾!」
二人打马疾驰。
过了一会儿,数骑紧随而至。
为首的是莫展,他下马,伏地侧耳贴在地上,片刻后抬头,指着左前方,「那边!」
数骑随即远去。
……
太常寺。
作为主管祭祀的衙门,这里集中了大明最顶尖的一群神棍。可以这麽说,钦天监是一群有着科学头脑的神棍,而太常寺就是一群无脑的神棍。
帝王如何彰显威权?
祭祀!
通过祭祀天地来彰显帝王和神灵的亲密关系。
所以太常寺看似不打眼,可却关乎帝王威权。
所谓君权神授,而这个神授如何体现,太常寺就是干这个的。
两个神棍失踪了,引发了太常寺一阵混乱。
锦衣卫随即入驻,开始调查此事。
太常寺当下的格局是严世蕃虚领太常寺卿,两个少卿空缺。下面两个太常寺丞满编。
作为主持太常寺日常事务的李焕进了诏狱,剩下的一个寺丞袁泽就成了独苗。
此刻袁泽在自己的值房里,听着心腹,太常寺主簿李元海在禀告。
袁泽四十馀岁,看着颇为儒雅,他眯着眼问道:「蒋庆之如何?」
身材高大的李元海抬头,「蒋庆之去了锦衣卫,随后归家。」
「锦衣卫……陆炳与他面和心不和,不,当下是面不和心也不和。蒋庆之这是担心陆炳会趁机对自己的丈人下手。」
「是。」
「老夫记得你那妻兄就在诏狱为总旗?」
李元海抬头,见袁泽在微笑,可眸子里却闪过寒光,心中一跳,「寺丞的意思是说……」
「先太子据闻是死于非命,有人下了毒手。陛下为此心痛如绞。如今有人想在营造先太子的墓穴上做文章,想让他死后魂魄无依,陛下会何等震怒?」
袁泽微笑道:「那人自知罪大恶极,害怕严惩,于是便畏罪自尽。」
「可一旦被查出来……」李元海身体打颤,「寺丞,你我必死无疑。」
「李焕不死,此案便永远搁着,某日一旦被锦衣卫找到了破绽,你我同样必死无疑!」袁泽看着在微笑,可眼底却一片冷意,「如今你我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下官……」李元海犹豫着。
「李焕畏罪自尽,严世蕃在直庐忙着做他的小阁老,太常寺除去老夫之外,谁还能接手?」袁泽淡淡的道:「老夫上去了,你还担心什麽前程?」
李元海咬牙,「是。」
等他出去后,袁泽突然就笑了起来,他伏案无声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竟然泪流满面。
「朱载壡,当年我那女儿不过犯了小错,竟被幽禁,郁郁而终。老夫本以为此生再无复仇的机会,没想到你竟被人毒杀。你以为死了就死了?老夫在太常寺,当让你死不瞑目,让你魂魄难以安宁!」
袁氏,先太子朱载壡身边选侍。嘉靖二十七年,袁氏令人责打宫人致死,事后顶撞太子,被幽禁。半年后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