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是敌人,大明的敌人。」蒋庆之缓缓说道:「他们上下其手,贪婪无度。他们把江山社稷,把天下万民视为刍狗。
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家富贵,他们甘愿把这个大明拉入地狱。随后江山板荡,异族杀出中原,杀的人头滚滚,杀的十室九空。惨不惨?」
「惨!」孙重楼点头。
「可依旧是这些人,他们高举双手,跪在异族的马蹄之前,高呼万岁。」蒋庆之讥诮的道:「换了个主人,换了个江山,他们依旧是人上人。这便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而今日,我将让这个天下知晓,人做事,天在看。天不罚,我罚!」
此刻正好三声招降完毕。
呛啷!
蒋庆之拔刀,「苏州府杨氏谋逆,负隅顽抗,杀进去,但凡反抗者,杀!但凡逃窜者,杀!」
大门后面传来了尖叫声:「小人愿降!」
徐渭叹道:「谋逆……这事儿的味儿可就变了。」
谋逆和谋杀是两码事,牵扯到谋逆,这些豪强家主不会有一人幸免。
孙不同狞笑道:「从他们伏击官兵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嘭!
正处于绝望中的十馀豪强听到撞击声,齐齐起身看向大门处。
「认罪吧?」有人说道。
「事已至此,奈何!」
「罢了,认罪,」
杨柏叹息一声,「也好。」,他突然笑了起来,「就算是把咱们抓到京师去,南方在京师为官的多不胜数,有那些人缓颊,咱们最多也就是流放罢了。」
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流放,那不就是换个地方吃喝玩乐吗?」
「哈哈哈哈!」
猖狂笑声中,大门被撞开。
「杨氏谋逆!」
呼喊声中,杨柏面色剧变,「蒋庆之好狠,别反抗,跪下,跪下!」
数十军士冲了进来。
为首的便是孙重楼。
「小人认罪!」
杨柏举起手高呼。
刀光闪过,人头落在地上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孙重楼狞笑道:「杨柏等人负隅顽抗,杀!」
「不!」
豪强们尖叫起来,连滚带爬想躲避,可随即就被淹没在刀光中。
杨昌河等人被关押在府衙中,等待一一问讯。
「杨柏上次说,京师那边不少人在翘首以盼,就算是事败了,也会成为天下士林的英雄。哪怕是被流放,依旧能流芳千古。
当下乃是我儒家的天下,就如同杨慎,虽被发配充军,可在云南却宛若贵公子,依旧锦衣玉食。府尊何苦低头,为此得罪了天下士林……」
黄靖叹息。
杨昌河闭着眼,「当年老夫也曾踌躇满志,想为这个天下做些什麽。可一入宦海便不断遭遇打击。满腔热血渐渐化为冰水。如今幡然醒悟尚且不迟。至于所谓的锦衣玉食……」
杨昌河看了黄靖一眼,「你可听闻过太原城外的京观?」
黄靖点头,杨昌河说道:「蒋庆之出手果决,他此次来苏州府,不但要查清此事,更是要藉此打击南方士大夫的锐气。老夫敢打赌,杨柏等人必然会成为他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怎敢……」
这时外面有官吏走过,只听有惶然的声音传来。
「……杨柏等人谋逆,十馀豪强家主尽数被斩杀,如今头颅就悬挂在府衙之外。好惨!」
黄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谋逆……不可能!杨柏等人家丁尽数被蒋庆之灭了,他哪来的胆子谋逆?」
杨昌河森然道:「他们都敢截杀官兵,谋逆,有何不敢?」
看着黄靖颓然瘫坐,杨昌河笑道:「儒墨大战,儒墨大战,苏州府便是沙场。天下士林人人都以为这位伯爷会一败涂地。可没想他却在苏州府结结实实的抽了儒家一巴掌,痛快,痛快啊!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黄靖踉踉跄跄的回头,「都特麽的疯了!一群疯子!这个大明……疯了!哈哈哈哈!」
从人头挂在苏州府府衙外的那一刻开始,消息就轰然往周边传播。
「要快!」
蒋庆之驻地大门外,徐渭交代道:「每到一处就大声叫喊,杨氏与苏州府勾结,故作神罚迹象,实则是想激起民怒,意图谋逆……」
「是!」
百馀军士将分为数十队赶赴各地。
马蹄声远去,孙不同挠头,「徐先生,伯爷为何要说他们谋逆呢?」
徐渭负手说道:「儒家在苏州府给咱们挖了个坑,本以为伯爷此行是冲着解决此事而来。可从一开始,伯爷就没准备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否则……以伯爷杀伐果断的性子,怎会与他们虚以委蛇许久?」
孙不同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以伯爷的性子,一到苏州府就该拿下几个豪强,用各种手段令他们开口才是。」
「杀人简单,大同城外多的是尸骸。可伯爷要的是杀人诛心!」徐渭轻笑道:「他们挖了个大坑,伯爷反手就把那坑给伪装了一番,把他们引了进去。目的是要在南方这个士大夫的根基之地,反手给他们一巴掌。」
徐渭回身:「这一巴掌要打的他们疼,且无法还手。要让天下人知晓,原来墨家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而儒家……不但不做人事,且还处处阻拦。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诛的便是儒家那颗伪君子之心!且诛心之后,还得要鞭尸……」
「鞭尸?」
「这些军士赶到各地去报信,便是一记记巴掌,抽在各地士大夫们的脸上,这就是鞭尸!鞭责杨柏等人的尸骸,给那些人看!」
「伯爷这手段……那些士大夫会如何?」
「伯爷有句话,叫做……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