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适愈发悲愤不甘,抬眼盯着远处的辽军中阵,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显然满腔悲愤已化为力量了。
「都怪这些辽狗,耽误老子睡温婉的女子!老子定要杀尽他们!」折可适咬牙道。
突然,对面辽军阵中,战鼓再次擂响,
张和折可适神情一紧,分头朝己方阵中狂奔,边跑边传令。
「全军备战一一!」
果然不出张和折可适所料,这一轮的冲锋,辽军倾数而出。
两万辽军正面朝宋军发起进攻,另外侧翼各自分出五千兵马,战场上绕了一个半圆的圈儿,左右包抄而来。
折可适立马下令调整阵型,左右两侧各分出一千兵马,掉转方向列阵。
剩下的八千兵马,仍正面对着辽军的主力。
「等不到援兵了,袍泽兄弟们,一切只能靠自己!敌人若破阵,随时准备拿刀厮杀!」张嵘膛目大喝道。
刚尝到初战胜利的喜悦滋味,龙卫营立马又陷入了即将死战的压抑氛围中,
军阵内一片沉寂,每个人握着燧发枪的同时,都悄悄摸了一下腰侧的刀。
从汴京出发以来,龙卫营解决任何敌人向来都是靠燧发枪,敌人根本没有破阵近身的机会,没想到今日破例了。
眼看着辽军从正面和左右侧翼缓缓逼近,并且开始加速冲锋,一万龙卫营将士咬牙,等待着接下来的惨烈厮杀。
沉默的军阵中,一名将士突然大声道:「赵郡公没有亏待咱们,今日,咱们也该为赵郡公卖命了!」
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没错,反正老子够本了,抢来的钱财已托人送回了家,爹娘和孩子有了着落,老子战死他们也饿不死!」
军阵内,所有的将士伫立不动,紧握火枪,却不知何人原地顿脚,一声又一声。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
所有将士都跟着顿脚,节奏渐渐分明,最后整齐划一的顿脚声,竟掩盖了对面隆隆的马蹄声。
「杀!杀!杀!」
龙卫营将土异口同声,战场上顿时杀气盈野,天地间充斥着一股由无数小人物拧合起来的英雄气,苍穹上的天日亦为之低昂暗淡。
「按操练典册,全军,列阵!第一排准备!」将领策马在军阵的空隙间飞驰传令。
第一排龙卫营将士蹲下,平端燧发枪,瞄准。等待敌军进入射程。
对面辽军阵中的战鼓节奏陡然加快,而冲锋中的辽军随着战鼓的节奏,更加快了速度,朝宋军前阵冲来。
很快,正面的辽军已进入射程内,随着一阵轰然巨响,第二轮的攻防之战开始。
战场上硝烟袅袅,无数冲锋中的辽军倒地,但更多的辽军前赴后继,仍然舍生忘死地朝宋军前阵冲锋。
战局的关键,便是双方的距离。
宋军的目标是将辽军击杀在前阵之外,辽军的目标是冲入宋军的阵内,与宋军近身搏杀,彻底撕开宋军的阵线。
三百步内,枪又快又准。
当辽军进入射程后,伤亡陡然增加,一部分是被宋军的火器击中倒地,还有一部分是被倒地的辽军绊倒。
高速冲锋之时根本来不及改变方向和放缓速度,战马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被己方的袍泽绊倒,摔个头破血流,紧接着再被后方的袍泽踩踏。
也就是说,前方但凡有一人倒下,很可能会波及后面的一大批人。
这便是骑兵天然的缺点,在火器面前显得尤为突出。
短短三百步,辽军如同过了一遍鬼门关,当他们冲到宋军前阵百步内时,伤亡已有三分之一。
尽管距离越来越近,但宋军仿佛浑若不觉,在将领的指挥号令下,仍然一丝不苟地按照平时的操练典册流程,一步步地装药填弹,四段式轮流齐射。
终于,当辽军冲到阵前二三十步左右时,下一轮的装药填弹已来不及了。
张和折可适骑在马上,拔刀高举,膛目大喝。
「全军换刀!杀一一!」
与此同时,辽军终于冲到宋军前阵十步内。
龙卫营将士已收起了燧发枪,将火枪背到身后,纷纷拔刀上前,照着辽军战马的马蹄便砍下去。
两军终于短兵相接,轰的一声,如同两柄绝世兵器的碰撞,激起一阵火花。
此时,宋军终于出现了伤亡。
位于前阵第一排的龙卫营将土,被辽骑的战马狠狠撞飞,第二排也被辽骑借着战马冲击的惯性,兵器狠狠地戳中了他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