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正月十五,这个时候年味还没有彻底散去,就在元宵节的这天晚上,东江路的汉奸们聚集到了翻译处副处长侯永新的家里。
男人们依旧是打打牌,吹吹牛,里屋的女人们则是又码起了长城。
“听说了吗,这一次日本人在徐州让国军给打的仓皇逃窜,连坦克和装甲车都丢下了不知道多少。”
女人们很少谈论政治军事,尤其是现在前线战场的状况。
但徐州会战不同,这一次战役,是全面抗战以来,国军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扼住日本人的兵锋,又把曾经不可一世的日军打的丢丢盔卸甲。
“可不是嘛,我家老卢也说了,经过这麽一遭,日本人到底能不能占领中国,还真就难说了。”
瘦的像是麻杆一样的卢太太丢出一张七饼,也连连点头,跟着出声附和道。
在这些汉奸们的心中,台儿庄会战可谓是彻底击碎了日本人一战定乾坤的美梦,也直接的消灭了日军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原本发起对中原地区的战役的时间,不得不一再推迟。
虽然整体上的抗日形势还是很恶劣,但经过了这麽一场战役之後,一些汉奸们已经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和国军联系一下,给自己留一条後路了。
听到众人这麽说,茅元亮的姨太太顿时怔了怔,纤纤玉手从牌堆里抓出一颗麻将牌,满脸疑惑:
“可是,我听广播上怎麽说的不一样啊,皇军好像是有点损失,但也没你们说的那麽严重吧!”
说完这话,她就看了眼手里的麻将,然後露出失望神色,直接把其丢回了桌上:
“嗨……四条。”
还好,在场的基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众人都知道,茅元亮的这个姨太太只是脑子缺根筋而已,并不是什麽坏心眼的人。
结果卢太太也忍不住笑着轻哼一声,同样摸起一张牌:
“这些广播都是日本人在监管的,他们怎麽敢播报对日本人不利的消息?
现在别说是广播了,就连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不少报纸,也都已经调转枪口,转变了风向。
按照这些人说的,日本人今天一大捷,明天一大截,还不十天半个月就打到武汉去了?”
“就是,我的傻妹妹啊。
你和一个人相处,可不要看他说了什麽,而是要看他的屁股坐在哪张凳子上。
屁股决定脑袋,这些人就算是再怎麽样,也不会说些反对自己的言论的……”
侯太太轻轻挽了下鬓角的发丝,露出一个让女人都疯狂的魅惑微笑。
紧接着,她抬起眸子看向了就坐在自己对面,一直一言不发的玉秀,掩嘴轻笑道:
“玉秀妹子,昨天我家老侯从宪兵队回来,带回了一条消息,你猜是什麽消息?”
“哦……是什麽消息?”
玉秀眨了眨大眼睛,也同样丢出一张牌来,这段日子不知为什麽,任国维夫妇俩竟然让她保持静默,无紧急情况不得见面联系。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玉秀有些措手不及,难道是组织出现了什麽意外状况,又或者是敌人做出了什麽新动作?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侯太太乾脆扫了眼内堂里的其他人,这才低声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一次的徐州会战,日本人本来想要出动三个师团。
但不知道因为什麽,一个叫板垣什麽的和青岛的海军有了冲突,这个人乾脆就没执行命令,而是跑到青岛和海军的人吵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