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回去时他总害怕走那条深巷,只有一点点光亮,那条巷子仿佛走不到尽头一般,也害怕那间潮湿发霉的屋子。
那段日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每一天灰蒙暗淡的日子都好似被无限放慢拉长般刻在他脑海里。
他真的很努力地要忘掉了,可现在那股窒息感又来了。
当年他走投无路,走到江边跳下的时候,赵郁禾就跟在他后面,他不知道赵郁禾当年为什么要跟在他后面,许是怕他纠缠,不肯离开,想亲眼看他走得远远的。
小时候被丢掉时,汶家光之所以总能找回来,是因为附近小卖部老板看不下去。
某一天下午,夕阳西下时,他在公园里玩沙子,年迈慈祥的老人抚着花白胡须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笑眯眯地叫他一定记住小卖部墙上钉着的门牌地址,不要走丢了。
他这辈子遇到的好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比他的父母亲人和蔼善良。
汶家光自小发育矮别人一茬,用水壶接水的时候总要垫着小椅子才能够到水槽,他摔下来后磕到门槛,血哗哗流了满地,赵郁禾听到声音后,先是着急忙慌地扶起来他,随后看着他惨白的脸愣了愣,或许是在想着他就这么死了最好,这样自己就轻松了,她丢下汶家光走开了。
母亲是多么伟大的一个词汇,有人说上帝无法真的现身,于是派来了妈妈,汶家光在最无助的时候也满脑子只想去到她的身边,寻求母亲温暖的怀抱。
他当年出发前还跟乔羽说自己以后就跟着妈妈生活了,不回来了,日子虽艰难了点,但一想到妈妈,好像又不那么难熬了。
可是妈妈早就不要他了。
汶家光摸了摸后脑勺,他的脸上一片迷茫,又仿佛有着无限痛苦。
“妈妈,不要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的语气很平静,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他不愿意讲过去的事情,那样显得他很无能又窝囊,他不想开口就是人生痛苦,他也不大喜欢哭,一哭,好似人生中的许多豁口也开始哭嚎起来。
“妈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汶家光紧紧抓住赵郁禾的胳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也很痛苦啊!妈妈你看看我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愤怒嘶吼着,汶家光这辈子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他反复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但赵郁禾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哭咽着说自己命有多苦,生活有多不容易,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正常。
“你非要这样吗?你是在报复我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请你不要这样对我,你非要当那个男人的情人吗?你就不能争点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赵郁禾的印象中,汶家光一直是个乖巧温驯的孩子,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如今长成这样了,她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而是认为老天不公,是老天爷在针对她,她在欺骗中当了别人的情人,而她的儿子也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