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织田先生!”他听见青年的声音,就像是被掐了脖子发出来的,急促而焦躁,“有件事情我想要道歉。”
织田作之助疑惑:“如果是指借宿这件事,不用……”
“不是的!”
虽然看不见脸,对面的青年也没有很多动作,但织田作之助觉得他此刻非常慌张,连向来伶俐的口齿也频频打结——不对,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青年有口齿伶俐的印象?明明只是看见他和逆发结罗对话了几秒而已。
“是、一些别的问题……”
织田作之助看见另一位青年,身着黑衣的那位,抬起了手臂,将手轻轻覆在对方胳膊上。那只手纤细苍白、骨骼优美,透着一股久坐办公室特有的弱气,在朦胧的雨夜里是如此明显。
青年似乎镇定一些了,继续解释:“我并非是横滨本地人,来横滨是为了找我的一位走丢多年的……兄长。就是这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兄长”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家庭的缘故,之前我在横滨行走的时候,伪装了容貌……”太宰治尽可能模糊着说,留下了相当多的想象空间。
织田作之助确实听出了一点津轻的口音。他想了想,大脑里暂时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也许这个青年在横滨有仇家什么的。
但现在也一直严严实实地遮着脸,莫非……是本人长得不那么受待见?自卑 ?
“没事。”他说,“你要进来吗?衣服已经湿透了吧。”
“嗯。”
太宰治仿佛预见了什么,视死如归地:“我和兄长长得很像哦。说不定……不对,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啊、啊、好麻烦……感觉会遇到很可怕的画面……一定……”说着说着就开始快速碎碎念,织田作没听清楚后面的那些细碎音节。
“阿嚏!抱歉抱歉,织田先生。”
他们好像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了。
“快进来吧。叫我织田就行。”
“谢谢。”太宰治有点用力地捅了一下首领宰,“织田作——织田都同意了,你不要那么紧张。”
“嗯。”首领宰应了一声,声音极小。
不知为何,织田作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心底潜藏着的某个开关好像被触动了,难以描述的情绪顺着口子涌出来,太多了,汹涌澎湃的东西堆挤在胸腔压住内脏,他的心好像也被推高,推到嗓子眼的位置。
这个黑衣,这个身高身形,这个气质和这个声线……一切的一切。
从尘封的记忆里喷涌而出。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叫我织田作。”
太宰治已经埋进了门槛,伞也收了一半,他从伞下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一张脸,深棕色的发丝贴在额头,凌乱的,如同一只茫然不知所措的流浪犬。
太宰治:。
完了,如果不是有另外的人喊织田作为织田作的话,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织田作见过首领宰。
见过,当首领的太宰。
他内心挣扎了那么零点几秒,试图欺骗自己事情不会那么麻烦。
可他对上织田作的眼神,一切的挣扎都消失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织田作这样的眼神。
……
雨里,门口。昏暗的壁灯下。
太宰治看着沉默的织田作,也沉默着。
而织田作之助的视线无法抑止地转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伞被收起,雨水抖落,噼里啪啦落在脚边,黑色的风衣,苍白的肤色,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孔。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