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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他吓了一跳,像是被从水里电起的鱼一样猛地瑟缩,“我们要向他——我们要帮那个——那个人……”

“你觉得呢?”我没有告诉他答案,而是反问道。

“他安全吗?”

“牌桌上有安全的东西吗?现在我们还没有兑换筹码,你随时都可以退出。”我说,“不过那样的话,或许一年之后,或许几年,我们就将面对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敌人了。你知道的,他终将回来。”

靠着墙壁,我听见废弃水管不断往下滴落水珠的声音,墙壁的另一侧,学生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混杂着激烈的讨论——魁地奇比赛将开始了。

莫尔索焦虑地开始走来走去,神经质地掰着手上的关节。他在紧张,又充满疑虑地打量我的神情,最后,像是做出什么伟大的决心似的,问:“我是唯一的那一个吗?”

我听见对面一个学生喊着赫奇帕奇的队长的名字。

“你是唯一知晓此事的那一个。”

窗户外面是阴沉的天空,黑色的乌鸦带着黑色的影子停在树枝上。深秋的水渍攀上墙壁,在角落处留下暗沉的苔。整个房间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浸泡石块与铁器腐朽滋味的气体散发出的甜腥像极了悬挂在厨房的刀子,我们则是砧板上奄奄一息的鳟鱼。

它们让我想起一些不美好的东西——像是雨季在墙壁上悄悄冒出的橘红色菌落,又像是闷热夏季长在膝盖上的藓。

脓疮与腐臭,这是所有伤口未被掀开是替它遮掩的幕布。如今我们也是停息在这场荒诞戏剧上的蛆虫,在阴谋的幕布下啃食那块早已腐烂发臭的红肉。

外面下起雨来,我们皱着眉,听了好一会雨水在地面上翻腾的声音。

最后,是莫尔索站在我身边,对我说,“开始吧,派丽可,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我的……我奶奶的……”他捂着脸,“如果她知道我选择了神秘人,一定会杀了我……”

“我没有办法了,我们都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吗?”他像是寻找认同,“这是无奈之选,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将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

我倒是没有这么多用来自我说服的词语,只是握住他的手,“我们都在为了将来。”

他的手冷得像贴在黑湖那一侧的玻璃,当我握住它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满是红色的抓痕。我盯着莫尔索棕色的眼睛,在里面找寻着可以获取的信任。

他应当不会背叛我吧?

没关系。

我走下通道,周围水滴与一种奇异的苦涩味道混合,就像是燃烧着松木的教堂——松木的味道是苦的,尽管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种气味苦涩得高雅,但是苦涩终归是苦涩,没有苦涩生来就是高雅。

只有人的教养才能分辨高雅。

这是一锅毒药。

我抓住从城堡洞穴中抓来的老鼠,捏开它的嘴巴滴进几滴从坩埚中取出的深棕色液体。迪明迦就坐在垫子上,看着老鼠落地之后边不断扭曲肢体,啃咬自己的尾巴。在鲜血与皮毛碎屑中挣扎十几分钟之后以一种绝望扭曲的形态死去。

我跪在老鼠身边,看着那锅魔药,“这样会不会太惨烈了些?”

“你见过甜美的死亡吗?”迪明迦反问道。

“这是适量的,派丽可,你要相信,它在你身上能够发挥的作用只是将你牵入一段安宁的梦乡。”

我看着她,对答案了然于胸,“好吧,无论是梦乡还是死亡,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寄宿于奇洛身上的神秘人已经同我撕破脸皮,魂器同样和我刀刃相向。这一次,我只能将未来悬挂于我不靠谱的母亲身上,希望她能够找到一片稍微温和一些的灵魂——至少没有被我得罪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