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命者批过她能绝地求生，可这样的景象也让他们鼻头都酸了。

真的……能活下来吗？

真的能吗……

冰封秘境之中，入了水的纪雀如同鱼儿入了水，屏息凝神向着深处而去。

师父从前逼她攀岩绝壁采药，逼过她在大火中抢回书房里书，逼过她在棺材里活埋帮他试试棺材好不好用，也逼过她冬日下水捕他想吃的鱼……

逼过她太多太多的事。

从前一边咒骂师父，一边哭着做。

如今都成了她在绝境中为自己寻得生机的手段。

当刺骨的海水淹没她的时候，那些已经被冻到麻木的肌肤突然被刺激着有了知觉。

最后的知觉。

水中身影飞快游动，不一会儿，便出了出了水面。

纪雀颤抖着身子，爬上了水面。

将手里的一条鱼丢到了冰层，紧接着自己也爬了上来。

她牙关不停打颤，拧了头发上的水，飞快擦了身上的水，然后穿上了衣服。

衣服也很冷。

鱼是一条死鱼。

她的体力已经随着时间而渐渐流逝，鱼在水中极其灵活，以她如今的状态，她入水很难抓到活鱼。

这样的环境里，她如今的状态在水下根本不能待太久。

只抓上来一条翻了白肚漂浮的死鱼。

穿上衣服之后的纪雀，麻木地用簪子将它开膛破肚，然后一只手拿着，蹲在薄薄的冰面上。

将鱼放进了一半入水。

鱼血很快在海里散开，死鱼的血味和活鱼不同，在这满是鱼类的冰海里，大型的鱼类不屑于吃死鱼。

纪雀蹲在冰面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冻成了冰雕。

生死不知。

刚破了的薄冰层不一会儿又结起了一层冰，很薄很薄。

她就这样蹲在冰面上，蜷缩着身子，湿漉漉的头发也结了冰。

一只手提着开膛破肚的鱼放在海水里。

一开始，蜷缩着的身子还在颤抖。到后面，颤抖也没了。

再无动静的身体，似乎真的成了冰雕。

天色再一次暗下来。

海面越来越冷。

在观察屋里的人都不忍再看的时候，一直平静的水面动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蹲在冰面上的身影蓦然扯出了拎鱼的手，一条半人长的大鱼随着她的动作也从海面翻飞出来。

一根簪子狠狠扎进鱼身，然后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向着旁边跑去，踩着碎冰跳到了圆圈外的厚冰层上。

上去之后，她颤抖着身子用簪子飞快抛开了鱼肚，将里面的鱼胆拔出来丢掉就开始狼吞虎咽。

观察屋的老师们看得表情复杂。

谁都知道生鱼有多腥。

鱼内脏更别提了。

那是吃鱼的时候都会丢掉的腥物……

看着光屏里狼吞虎咽的少女，有好几个老师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她似乎并不知腥，半人高的鱼内脏也有很大一堆，转眼就被她掏了吃了一半。

到最后，她边吃边吐，但还是硬塞进嘴里。

强迫着自己吞下。

那一大滩鱼内脏不多时就被她全部塞进了嘴里。

甚至都来不及嚼两口便全咽了下去。

吃完的纪雀抹了一把嘴，满脸满嘴和手上都是血。

肚子在这一刻终于没了要命的饥饿感。

但也没有饱腹感。

吃完之后忍不住呕起来，但每次一呕，纪雀就立刻捂着嘴强迫自己吞下去。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站起来，双腿颤抖着，拖着鱼准备离开。

有了血腥味，这里不能久留。

吃了东西，身上也渐渐有了一点儿热量。

但只是体内。

身上还是冷得几乎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