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清水看着周氏,道:“一起。”
一起过好日子。
周氏哽咽住,可是张家不是那等攀富贵的小人,多年前祖父就说过,他们必须寄居在乡野,否则岂不是违背了祖训?
只是,也确实不好让这孩子独自上京,总得有个人跟着才放心,
周氏犹豫了一下,到底担心平安到京城被欺负,便说:“我和你爹有祖训压着,不好进京,先让你大哥送你进京,如何?”
平安轻轻点了下头。
…
京城,永国公府。
薛镐带着车马,走得不快,那送回薛府的信,却如战场八百里加急,恨不得一日一封,等他们临近盛京,府上又收到了几封信。
内容大体一样的,只是誊写了几份,一封送去给祖母秦老夫人,一封给父亲薛瀚,一封给冯夫人。
冯夫人这厢好不容易盼来点消息,匆匆读了信,那边,老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就来请了。
冯夫人皱眉:“定是因信里的事。”
这回在信里,薛镐好似才记起般,说张家养兄张大壮跟着来了,张德福与周氏则因生计,暂留皖南。
原先薛镐托小厮带的消息,又说只带平安上盛京,如今有了这变卦,冯夫人素知这个孩子好大喜功,猜出前面他先托大,如今再找补。
至于张家养兄一道前来,她并不意外。
他们养了平安好几年,如果不是他们,平安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公府是该有所表示的。
只是,秦老夫人却不一定这般认为了。
冯夫人没再耽搁,匆匆换身衣裳,就往秦老夫人的怡德院去。
一进怡德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这几年,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若小平安回来这件喜事,能让她好受点,也是家里一大不可多得的喜事。
老太太正在看经书,她一头银发篦得一缕不落,眉宇暗含威严,饶是多年不再管事,仍是让人一瞧就心生畏惧。
冯夫人走上前,福身行礼:“母亲。”
老夫人放下经书,语气倒是和缓:“春瑶刚把信给我读了,张家养兄也一起上京,你怎么看?”
冯夫人斟酌一下,小心地回:“母亲,张家于我们国公府有恩,自是要好好招待,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铺子田地,那便分给他,让他在京中安住……”
老夫人一下皱起眉:“安住?”
冯夫人合上嘴。
老夫人:“平安五岁就离了家,如今快及笄了,在乡野十年,是吃苦了十年,很可怜,可是也错过了咱们公府的教养。”
冯夫人:“母亲的意思是……”
老夫人放下经书,道:“你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平安五岁的模样,那时候她也是乖巧的,可是这十年,你我都不知道她现下是什么样,我只怕她养出一身坏习惯、坏毛病。”
“平安有什么要格正的,首要就是隔离平安和张家,你让张家儿子在京中安住,岂不是等他扎下根,就把张家两口子都接来?咱们越和张家往来,却越跌了分,京中各家也都看在眼里,你别忘了平安身上的婚约,将来怎么才能好?”
冯夫人被她一番话说得冷汗连连,庄稼汉到底不比读书人讲道理,若真让他们安住在京城,也是隐患。
她当下改了主意,说:“那请他小住半月,再请他走,就让二哥儿在皖南安置田地财产给他们一家。”
老夫人这才点头:“这个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