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家的事,恐怕也被何家当大手笔,若我没猜错,那武宁侯定带着人,往我们家来了,我不怕他们对质,谁对谁错,未可知。”
薛瀚还在思索呢,外头琥珀来报:“秦老夫人让去怡德院。”
夫妻俩对了个眼神,坚定了将此事闹大的想法,联袂前往怡德院。
…
秦老夫人端坐主座,她端肃着脸,眉间“川”纹很深,雪芝站在一旁,堂上一片压抑。
薛瀚主动将夫妻二人想法托出,却听秦老夫人说:“何家欺人太甚。”
冯夫人颇有体会:“平安还小,却叫她生生受这种委屈,那孩子若见为自己出头的妹妹,反被家里惩戒,她心地纯良,又如何过得去?”
平安还小。
这回听到这句话,薛瀚和秦老夫人,都没说什么。
秦老夫人手中缓缓捻着佛珠,沉吟片刻,说:“说来说去,到底是这门婚事。”
这一声落,叫薛瀚和秦夫人齐齐一怔,是呢,谁能说何家姑娘挑衅平安,与豫王府的婚事无关?
就连玉慧的恶意,也是冲着这门婚事来的。
再大的富贵,还没落实下来,便不能算富贵,只能算揣在手里的珍宝行于大街之上。
只是有人把薛家当五岁小孩,想随意争夺薛家手里的珍宝,真是可笑至极!
秦老夫人捻佛珠的动作一顿,她缓颊,道:“雪芝,去备下诰命服。”
薛瀚:“母亲这是打算?”
秦老夫人说:“你也换上觐见的朝服,咱们进宫。”
她又对冯夫人说:“新珠,你说得对,平安还小。”
新珠是冯夫人的闺名,老太太向来唤自己冯氏,突的叫她闺名,她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老夫人气定神闲,可语气中的分量,犹如泰山:“卷进这样纠纷,也有两回了,如今,又有人拿平安被拐做文章,再不动作,不用一年,外面说的话,你们不会愿意听到的。”
舆论的风向,薛家不占,就会被其他人占走,世人同情被拐走的孩子么?当然是同情。
可是同情之余,礼教那一套也根深蒂固:被拐走的孩子,指不定在外面接触了什么,定不如养在膝下的孩子,真不如死在外面。
这也是薛家努力粉饰的缘故。
冯夫人低头,她是眼眶一热,既是心疼平安,又是替平安委屈,难道被拐走,就是她的错了么?
下一刻,却听秦老夫人说:“我现在和瀚老爷进宫,就是要豁出我这张老脸,提出:退了这门婚事。”
这一声犹如重磅,薛瀚和冯夫人半晌缓不过来。
薛家与豫王府的婚事,是占了大大的好处,他们从没敢想过薛家退婚,听起来荒谬至极,古今指婚,有谁敢抗旨不尊?
那可是皇帝指婚,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不,若是秦老夫人出面,还真有这个体面。
与秦老夫人同年的老夫人,都作古了,在尊老和孝道盛行的当下,秦老夫人在京中的分量本就高。
加之八年前万宣帝的生母薨逝,万宣帝已过继给了先帝,事关天家,大盛天家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便争论不定。
大盛朝以孝道治国,万宣帝想追封母亲,朝中却认为不妥,意见颇多,吵得不可开交,礼部为此中礼仪烦恼,最后,还是请教到德高望重的秦老夫人这儿。
秦老夫人雷厉风行,依古敲定了大小礼节,有理有据,堵住多少人的嘴,又让万宣帝十分满意。
最终,她亲自督查丧仪,万宣帝的生身母亲被封忠宁太后,得以皇家体面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