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知道怕了,连忙和盘托出:“母后,这回臣妾本也不知情,是太子殿下让人动手了,才告知臣妾的。”
“殿下说,若那豫王能死,就是暴露了也无妨,可谁晓得那豫王福大,竟是没死,这下,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如何是好?”
张皇后闭目,心中悲痛愤怒。
知子莫若至亲,十几年前,青年时候的太子,籍籍无名,不见经传,若一辈子如此,不至于犯大错。
可后来,他一步登天,轻易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心飘了,就再不可能拱手让出一切,以至于明火执仗,横行无忌。
缓了一会儿,张皇后说:“去让那孽子过来,和本宫一同见陛下!”
…
很快,豫王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群臣不管文武,皆是又惊又怒:“时隔五年,豫王殿下竟又在秋狩遇刺,先帝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先帝将江山托付于陛下,陛下善待豫王,大盛乃是人人皆知,如今竟有人行如此忤逆之事,实在藐视先帝和陛下!”
“先帝仁善,豫王却屡遭毒手,真真是……”
“……”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然先帝朝才人辈出,治世清明,万宣帝在继位前,只是地方小小藩王,没有自己的班底,要治理偌大的大盛,必须仰赖先帝臣子。
十几年了,朝中源源不断注入新血,当年追随先帝的臣子,有的告老还乡,有的被贬谪,有的下大牢。
但也有的官至内阁,有的把守京畿重地,有的任一方大员。
朝臣对皇权毫无二心,倾力辅佐万宣帝,盖因万宣帝是先帝祭过天地,告过祖先的正统之一。
可当今太子无承嗣子,还政先帝已是大势,总不能再去乡间遴选个小小藩王,先不说对不对得起圣祖,就是京中的权力格局,又要被打散。
在京中耕耘多年的世家群臣,又怎么肯在已有先帝血脉的情况下,再去从头培养一个毫无根基的乡巴佬呢?
于是,豫王遇刺,几乎等同于皇储遇刺。
众人惊怒交加,心里却也有了猜测,如今最不愿还政先帝的,只有太子。
太子在六部中虽占其三,却不是最要紧的几个权力机关,加之今年起,万宣帝培养豫王,触动太子利益,太子不甘,也是寻常。
这次秋狩,只要稍加盘查就知道,太子插手了禁卫军的轮值守备,他竟连做手脚,都没擦干净痕迹。
说个大逆不道的,明君难求,为人臣子,焉有不怕暴君和昏君的,如今太子之作为,既残暴,也昏庸。
臣子们不由纳闷,素有敦厚仁慈名声的万宣帝,怎么膝下就只有一个暴昏双全的太子殿下呢?
再看豫王,少年风姿卓绝,颇有帝王气度,毫不贪权,入户部只要了一个六品主事,饶是如此,万宣帝交代的事,也都办得十分漂亮。
还是先帝的血脉好啊。
只是太子仍是太子,朝臣不会到处嚷嚷揣测,心中却已有所动摇。
天色已黑,秋风萧瑟,簌簌往人衣襟里钻,皇家猎场充满肃杀之气,臣子们冷得笼紧袖子,挤在皇家几个营帐前,等待消息。
薛瀚和薛铸也在其中,他们面色焦灼,不管是身为臣子本分,还是婚约相关的缘故。
还没等到万宣帝的圣意,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冷风之中,张皇后与太子殿下褪下华裳,只着一袭布衣,面容憔悴,被冻得瑟瑟发抖。
皇后和太子竟然如此装扮,似乎回到他们当年在地方勤谨节约的模样。
群臣哑然,母子二人在朝臣的目光里,步入了营帐。
张皇后携太子殿下一入营帐,双双跪下,太子殿下饱含真情,慷慨激昂道:“父皇,儿臣知错!”
“儿臣不该妄自插手禁卫守备,却不想让奸佞有了可乘之机,致皇叔于危难之中,实为大错特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