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宣帝一直没说话。
张皇后从万宣帝那双浑浊的眼中,她看到了浓重的失望。
万宣帝对东宫失望了。想来是豫王倒逼万宣帝,让对玉琴的处决,成为一次次包庇东宫后的反噬。
豫王竟舍得用这些年万宣帝积攒的愧疚,只为薛平安一个公道。
可是,事情又不能只看这一面。
作为东宫嫡长女,玉琴被褫夺封号,关入诏狱,在这个节骨眼,那些就算有意站东宫的官员,也会全数倒戈向豫王。
甚至,太子连继位的可能,都摇摇欲坠!
张皇后心里发紧,她得承认,东宫小瞧了这位尚且年少的豫王爷,他好像是天生就该做掌权者的。
但她走不了了。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东宫。
张皇后抹开面子,她站起来道:“陛下三思!”
“当年,圣祖开国之初,张、薛是无上的功臣,如今张家避世不出,臣妾作为张家族人,但请陛下见在这个份上,莫要因薛家的孙女,就对张家的孙女,赶尽杀绝!”
张皇后姓张,她的外孙玉琴,也是张家的外孙,
薛镐听懵了,张皇后的来头有那么大吗?
张家那可是隐士,虽然他读书少,也知道如今朝中要咏一人淡泊名利,便会谈张家!
见张皇后都这么做了,李氏连忙拉着玉慧一起下跪,求到:“陛下三思!”
玉慧不肯跪,也还是被李氏拉了下来。
裴诠手放在腿上,食指轻轻点着,他目中一片阴霾:“何以见得,皇后与张家有关?”
张皇后道:“本宫虽只是族人,却也姓张。”
大盛开国之初,圣祖、张、薛结义,情同兄弟,共同打下江山,最后张薛拥趸圣祖,登上龙椅。
然而大国师却算出百年内,大盛会重归于裴、张、薛三家。
圣祖单独与张、薛二人秘谈了一夜。
那夜过后,薛家得封永国公,享无尽的富贵,而张家获丹书铁券,回归故乡,承诺三代不入京。
张皇后家里这一支张家,确实是张家旁支,族谱往上数,当年打天下的张贵武大将军,是她祖父的堂弟。
也是因此,当年张皇后才会被万宣帝的母亲相中,与万宣帝结亲。
万宣帝自然也知道。
只是,张皇后是三代之内,进京前后,帝后从不提起它,张姓很是常见,朝中也无人知晓。
如今,张皇后却是直接点明了。
万宣帝一拍桌:“胡闹,咳咳咳!”
老人心口疯狂起伏,周公公连忙拍抚他后背。
圣祖定制,张家三代内不管男女老少、是否姻亲,都不能进京。
他娶了张皇后,也是张家三代以内的姻亲,既然圣祖都定下他不能进京,他所继承的皇位,本就不该由他继承。
那么东宫又算什么?东宫无男丁,是不是冥冥之中,圣祖在斥责他这个外来的皇帝?
张皇后却是铁了心保东宫,道:“张家有丹书铁券护身,若需要的话,可以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