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进屋时,正见姜云婵坐在窗边绣花。
她浅浅勾了勾唇,“早些绣好,世子早些戴上,才暖和。”
姜云婵讶然抬头望他。
叶家和顾淮舟受了圣上泼天的恩宠,他们自然急着在圣上面前立功,以谢君恩。
此时,书房里。
谢砚不紧不慢咀嚼着胜利的果子,“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妹妹喂饱了。”
姜云婵都替他窘迫,慌张环望四周。
“谢砚,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谢砚低沉的声音拂过,铃儿便清灵灵作响,响得人骨头发酥。
谢砚这样七窍玲珑心的人什么样的献媚没见过?
“给他?”陆池猛地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掌握兵马司花了八年心血?你又知不知道兵马司对我意味着什么?”
圣上更是火上浇油,不仅施以严刑,更一而再再而三下旨斥责谢砚和陆池。
连陆池都对那些漠北野人心有余悸,提醒道:“你最近莫要出门,更别去九峰山,咱们的护卫肯定不是漠北蛮人的对手。”
一方茶盏轰然落地,碎成了瓷片。
谢砚终究没猜错,只要给姜云婵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勾结了刺客,置他于死地。
姜云婵赶紧反握住他的手,趁他现在心情不错,支吾道:“我爹娘的墓已经被冲垮了,听闻那里的墓群许多都迁移到附近的九峰山去了,所以……”
谢砚这才想起陆池还在外面等他,蹙了蹙眉,“不去了!”
薛三娘经营锦绣坊数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听就听出了这两位的症结。
“九峰山?”谢砚眼中狐疑一闪而过。
谢砚本也没有阻止她祭拜爹娘的意思,握了握她的小手:“去歇着吧。”
那绣球里面装着小银铃,抵在两人唇瓣之间。
“硬邦邦的不好吗?”
“姨母见多识广,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姨母……”姜云婵双颊泛起红霞,窘迫地垂着头,将那日的事说与薛三娘听,“我明明已经答应谢砚了,不知他何以还不满意,莫名其妙的。”
“真心是可以演出来的啊!”薛三娘上前握了握姜云婵的手,“姑娘何不想想从前如何待他,且按着从前的样子来,他自是欢喜的。”
“小时候吗?”
“你不会把我忘了吧?”陆池有些崩溃,指了指快被北风吹凉了的自己,又指了指禅房,“咱就是说,到底是谁被女人迷了双眼?”
他心头荡起涟漪,清了清嗓子,“这布料和样式瞧着倒不像旧时的。”
谢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副小人得志的挑衅模样。
口津交换,吻声缱绻。
“我爹娘的坟墓也被冲垮了?”姜云婵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还不打算动手?”
薛三娘仍握着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爹娘的骨灰也不能一直丢在露天里啊!
“这……”陆池一噎。
再来一百次,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赌她对他心软,毫无胜算。
他又怎能赌呢?
谢砚眼睫轻掀,阴翳之下,那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犹如蛰伏的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