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白桃是你什麽人?」
「是我兄长。」
李伴峰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证明,他没有回到同一个岛上。
「请问内州的入口怎麽走?」
「你要去内州做什麽?」灵黄桃眼神变了,多了些戒备和敌意。
李伴峰没有多作解释:「我只是问问路。」
灵黄桃思索片刻道:「你随我来。」
李伴峰跟着灵黄桃走出了桃林,桃林外边有一大片空地。
「这里就是内州入口?」
「非也。」灵黄桃摇了摇头,敲响了空地上的一面大鼓。
鼓声隆隆之间,男女老少聚在一处,坐在第一排的人各自拿着乐器,吹拉弹拨,奏起了乐曲。
李伴峰道:「这又是白桃大会?」
「黄桃,这是黄桃大会!」灵黄桃发起了邀请,「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起跳支舞吧。」
姑娘和小伙子簇拥了上来,李伴峰摆摆手道:「舞是坚决不跳的,我只想问内州入口在什麽地方?」
一听内州,所有人抄起家伙,又把李伴峰围住了。
灵黄桃神色冰冷看着李伴峰道:「你不肯跳舞,你还要去内州,你不是黄桃岛的朋友。」
「不是就不是,你给指条路就行!」
灵黄桃指向了北方:「你往北边走吧。」
白武淞带着众人来到了地下城,到了人市,在街边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饭馆老板陈勇年认出了白武淞,满脸惊讶道:「白爷,您回来了?』
白武淞压低声音道:「我就是回来看看,不要声张,给我们准备些吃的,吃完了我们还得赶路。」
陈勇年从身后的木头箱子里拿来了菜单,众人点了菜,小胖要了两分扣肉饭。
邱志恒道:「就两份饭,吃得饱麽?」
秦田九解释道:「我在路上吃了不少乾粮,不是太饿,掌柜的,你家茅厕在什麽地方?」
陈勇年指了指后门:「茅厕在后院,您一出门就能看见,您要能等一会,等点完了菜,我带您去。」
秦田九摆摆手:「等不了,我着急,自己去就行。」
到了后院,秦田九找到了煤堆,塞了五十来斤煤,就这旁边的水缸,灌了几口凉水,把嘴里的煤渣子漱乾净,都吞了下去。
小胖回到桌上,把两份扣肉饭吃了,还打了个饱隔。
邱志恒皱眉不语。
众人吃饱了饭,自武淞结帐,陈勇年不肯要:「百爷,您来我这吃饭,我哪能要您的钱?我欠着您的——
白武淞把钱塞在陈勇年手上:「各是各码,以前的事情不用提了,在这做生意不容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现在生意好做了,租子减半了。」
白武淞一愣:「人市换扛把子了?东家长良心了?」
陈勇年叹道:「东家怎麽说咱们不知道,人市这边确实换了扛把子,朱玉贵临走的时候贴了告示,各店租金全都减半,以前的把头聂从阳在人市这边当家,
他说了,贵爷之前答应的事情全都照办。」
聂从阳,原本是朱玉贵手下的一个把头,当初推说母亲生病,违抗了朱玉贵的命令,提前离开了青园子,目前也成了朱玉贵手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白武淞连连点头道:「好呀,这是好事,这钱你还是得收着。」
两人还在推让,小胖凑上前来问道:「掌柜的,你怎麽到哪都背着个木头箱子?」
陈勇年笑道:「油盐酱醋都放在箱子里,方便拿,方便用。」
「我看看你这箱子里都有什麽好东西。」小胖伸手去翻箱子。
陈勇年急了:「这位客爷,我这箱子里没什麽东西,您就别·——」
秦小胖把钞票塞进了木头箱子里:「那我就不看了,钱我给了,咱们走吧。」
他多给了些钱,算是买煤的。
陈勇年过意不去,还想推让,邱志恒冲着陈勇年微微摇了摇头。
他示意陈勇年赶紧把钱收下,别再出动静。
陈勇年会意,收了钱,连声道谢。
出了饭馆,邱志恒对白武淞道:「白兄,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去海市。」
走过两条街,罗正南对邱志恒道:「邱爷,咱们被人盯上了。」
邱志恒没感觉被人跟踪,但罗正南道门特殊,他的感知力比邱志恒更敏锐。
邱志恒看了看窥八方,窥八方微微点头,他和罗正南的判断一致。
秦小胖压低声音道:「我去把他做了。」
邱志恒摇摇头:「不知道对方来意,不要轻举妄动,油桃,给他留点东西。
油桃会意,蹲下身子,紧了紧鞋带,随手放下两块大洋。
等油桃走了,尾随在身后的男子看到了地上的银元,明白了对方意思,这是江湖规矩,让他见好就收。
男子捡起了银元,转身进了一条胡同,刚走没多远,这名男子被两个壮汉拦住了。
这男子愣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要干什麽?」
壮汉身后走出一名蓝衣女子,笑呵呵道:「你认识刚才那些人麽?」
「刚才哪些人?」男子一脸茫然。
又一名红衣女子走了过来:「装什麽算呢,你捡了人家的大洋钱,我们都看见了,你现在不认帐。」
男子辩解道:「我就是随手捡点钱,我没有———
没等男子说完,壮汉上前就是一巴掌:「不知道疼是吧?不会说人话是吧?
这一巴掌扇下去,那男子躺在地上不动了。
壮汉上前端了一脚:「还他娘的敢装死?」
地上的男子身形一阵抽搐,迅速缩小,化成了一枚铜钱。
看到地上这枚铜钱,所有人都吓傻了,
红衣女子低声道:「不好!这是东家的手段!」
蓝衣女子脸色煞白:「咱们坏了东家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都不知道该怎麽办,尤其是动手打人的壮汉,眼泪直接下来了:「大姐,二姐,我是按你们吩咐,才把他给————」
叮铃~
掉在地上的铜钱竖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重新躺在了地上,上边多了三个字:「去青园。」
红衣女子看了看铜钱:「姐,咱去麽?」
「去!」蓝衣女子点点头,「咱们是无心之失,东家应该不会追究。」
红衣女和蓝衣女带着手下人,来到了青园大厦十二楼,进了朱玉贵的办公室,刚一开门,就看见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个人,戴着斗笠,斗笠下方挂着一串串铜钱。
两名女子赶紧请罪:「我们手下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东家,还请东家责罚。」
孔方先生笑道:「手下人冒犯?手下人不也是听你们命令麽?我这风还没来,你这舵使得挺快,
我许久没回城里了,有不少人看着眼生,你们既是叫我东家,就是我门下的人,可我还不认识你们,先说说你们姓名。」
蓝衣女子回答道:「我叫蓝巧。」
红衣女子回答道:「我叫红娇。」
孔方先生思索片刻道:「娇巧倒马营,又叫蝎子军,能打能扛还带毒,你们应该是蔡俊山训练出来的,和无罪军一个来历,怎麽到我手下了?」
蓝巧低头道:「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做的不妥当,惹怒了关防总使廖子辉,他把我们番号给勾掉了,蔡使就把我们遣散了,
我们二十几个营官,聚在一起,找到苗爷,求他收留了我们,我们现在给苗爷做事儿,所以是是您手下的人。」
「苗爷?你是说白苗生?」
白苗生是土市的扛把子。
蓝巧点点头。
孔方先生拿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转了两圈:「白苗生胆子越来越大了,什麽人他都敢收下,你们当初犯了什麽事?怎麽惹怒的廖子辉?」
红娇回答道:「东家,我们出身在铁笋坪,那地方苦,从小染了不少坏习气,到了关防厅之后,做过些打劫丶绑票的勾当,被廖总使知道了。」
孔方先生捏着铜钱,放在桌上滚了一圈:「就这事?」
蓝巧又道:「上头拨给我们的军饷,也被我们克扣过一些。」
孔方先生放开铜钱,在桌上又转了一圈:「就这事?」
红娇回答道:「有时候做事儿没轻重,也杀过不该杀的人。」
孔方先生手指一弹,铜钱回到了手心里,点点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歇会,等白苗生来了,我有任务派给你们。」
过了几个钟头,土市扛把子白苗生来了,把蓝巧和红娇也叫了过来:「东家,她们做事没规矩,我带她们来请罪。」
孔方先生摆摆手道:「这事儿过去了,我有趟差事让你们去做。」
白苗生道:「是去收拾白武淞吧?这事儿交给我,我和他出自同一师门,对他非常熟悉。」
孔方先生摇头道:「不光有白武淞,还有谭金孝,这个泼皮也不好对付。」
白苗生推荐了一个人:「我师叔祖这两天一直都在海市,他应该能帮帮忙。
「你师叔祖?白顾安?」孔方先生想了想,「他不是白鹤帮里掌门麽?他也来地下城了?」
白苗生点头道:「他在海市有点生意,这两天正谈着。」
「生意?他是惦记海市了吧?」孔方先生猜出了白顾安的用意。
白苗生也没否认:「还是得等东家发话。』
「行!」孔方先生答应了,「白武淞的事情交给你师叔祖了,一会让他来见我。」
白苗生一愣:「白武淞交给他,那谭金孝呢?」
孔方先生道:「你去趟鱼香岛,把谭金孝劝住,让他别再和李七来往,劝不住就来硬的,但千万别杀了他。」
这可不是白苗生想要的结果,他可不想出海作战:「东家,这事儿有点难,
谭金孝不是个好说话的。」
孔方先生道:「白武淞也不是好说话的,他身边邱志恒这个狠人,比老谭那边难对付的多。」
白苗生还是觉得为难:「关键您不让杀了谭金孝,这事就不好处置了。」
孔方先生拿着铜钱,摩了片刻。
白苗生一点都不紧张,就这麽静静等着孔方先生回话。
孔方先生把铜钱往桌上一放:「我再给你们放宽一点,谭金孝身边的那些人,随便你们杀,就别杀了谭金孝,这人还有大用。」
「谭金孝的事情倒也能办了,只是我在人市那边有不少生意,这段日子没人打理,我要是出了远门——」白苗生还在讲条件,条件里还带着暗示。
貌似他还想举荐一个人市的扛把子。
海市刚答应给他师叔祖,人市那边他也想插手。
整个地下城,敢和孔方先生这麽讲条件的,也只有白苗生。
他确实有这个本钱,三大扛把子死了两个,而白苗生和关防厅的交情还不浅孔方先生摆弄着手里的铜钱,点点头道:「你先把事办了,人市那边我也亏待不了你。」
白苗生点头称是,带着娇巧姐妹出发了。
孔方先生坐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把头聂从阳进了屋子:「东家,您叫我?
「我找你,是想说租子的事情。」
「东家,人市收半租,这是贵爷的吩咐,告示还在街上贴着,贵爷去哪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能按他的吩咐行事———」
孔方先生敲敲桌子:「小聂,我没说你做错了,眼下这些事情,还按老规矩接着办,你只要保证人市这段日子不出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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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从阳连连称是,退出了办公室。
又过一会,白鹤帮的内掌门,白苗生的师叔祖,白顾安进了门,朝着孔方先生作了个揖:「东家,老朽等你好多天了。」
孔方先生问道:「白武淞是你师侄子,对吧?』
白顾安点头:「正是。」
「他要给李七送一批东西,我不想让他送去,你把他给拦住,不要让他出海。」
白顾安当即答应下来:「东家放心,这事儿交给老朽。」
「事情要是办成了,海市就交给你,用软的还是用硬的,你自己拿主意,哪怕是杀了白武淞,我也不怪罪你。」
白顾安笑道:「东家放心,事情不用到那一步,白鹤帮最讲规矩,白武淞师父死了,他现在肯定听我的话,他要是顶撞我一句,我就能把他除名!」
孔方先生点点头,示意白顾安可以离开了。
等白顾安走后,孔方先生用铜钱磕打着桌面,喃喃自语道:「李七,你给我惹了这麽多麻烦,也借你手帮我办点事情,
等事情完了,我再去船上找你,我看你还能有什麽手段?」
白隼郡,蟠桃岛上,一群姑娘拿着蟠桃篮子,扭动着腰枝,正举办蟠桃大会。
乐曲到了高潮处,小伙子们一并登场,李伴峰站在小伙子们当中,抱起姑娘一起扭动。
不跳不行。
要是不跟着跳舞,李伴峰确定自己走不出白隼郡。
扭了一个多钟头,蟠桃大会总算结束了,李伴峰擦擦汗水,吃了个蟠桃,问岛主灵蟠桃:「为什麽总要办桃子大会?就因为你们爱吃桃子麽?」
灵蟠桃摇摇头:「办蟠桃大会,是因为我们又有很多人变成了桃树。」
说话间,灵蟠桃也吃了一口蟠桃:「我们在为白隼郡的战士送行。」
PS:他这话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