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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 韫枝 6050 字 6个月前

,对于腹中孩儿,妻子眼中同样写着不舍。

郦酥衣回想起前夜。

不光是前夜,还有先前每一个无比纠结的夜晚。

自从命玉霜搜集了那些草药后,郦酥衣便在心中一遍遍幻想着,自己心狠一些、再心狠一些。

心狠地将堕胎药一饮而尽,永绝后患。

她一面舍不得腹中的小生命,另一面,又憎恶着他的父亲。

他那顽劣、自私、不学无术、做事冲动且极不负责任的父亲。

一想到要生下来他的孩子,郦酥衣便感到一阵绝望。

好在沈顷并未苛责她,更未干预她应该做什么。

那一袭雪衣落拓,来来回回,皆是对她的悉心照料。

长襄夫人留下了一副方子。

沈顷聪慧,对药学也涉猎一二。

他对照着方子,仔细地抓着药。便就在温药之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自从经了水牢那一夜,沈兰蘅竟会在白日提前“醒”来。

譬如此时此刻。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时,身前已是那一碗熬到滚烫的热汤。

沈兰蘅心下微惊,赶忙将药倒回碗中。

推门而入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日影倾泻,照在榻上女子面容之上。

她面色依旧难看得紧,凝望而去,面上看不见多少生气。

嗅见兰香,少女侧首。

“郎君。”

沈兰蘅轻“嗯”了声,端着药碗,走上前去。

他将药碗端得极稳。

走至床榻边,对上那一双温柔的杏花眸。

她的嘴唇很白,白得叫人心疼。

“郎君,好苦。”

只咬了一下勺子,少女登即蹙眉。

“比早晨的苦。”

“我……忘记加上方糖了,”男人回过神,匆匆起身,“这便去加。”

片刻后,沈兰蘅小心翼翼,端着药碗再度走进屋。

推门进屋时,明白的日光在他身后落了一地。他脚上踩了些雪,缓步走进来。

他看着,身前少女垂下眼。

这一回,他生生多加了好几块方糖,汤药下肚,比早晨的要甜腻上许多。但郦酥衣本就嗜甜,有方糖为伴,这碗药很快便下了肚。

不知是不是错觉。

喝了这一碗药,他觉得郦酥衣的唇色依稀红润了些。

不等他将药碗放下,身前忽然传来一声。

“郎君,手上的纱布拆了吗?”

少女声音清脆,沈兰蘅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

她说的是:郎君,昨夜沈兰蘅可有犯病,将你手上纱布拆了?

沈兰蘅低下头,闷声:“他未拆。”

郦酥衣莞尔。

她抬了抬手,示意他将胳膊递过来。

男人一双手生得很漂亮,骨肉匀称,骨节分明,每根手指都长得十分修长干净。

她靠着枕头,将自己与对方那一双手比了比,继而又用细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沈顷”的手掌。

虎口处被纱布覆着,依稀有老茧露出来。她用指腹摸了摸,有些厚实。

这是一个将军的手。

是一个将军用来执刀剑、保家卫国的手。

如此心想着,郦酥衣心中觉得万分荣耀。

她心中热血沸腾,扬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