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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 非木非石 2461 字 4个月前

,咱们就不?计较了……”  温黎抿了抿嘴皮子。  这才调头往回走,重新换了一条路。  走出去好远,那妇人?虽然?心疼庄稼,倒是也?没?再追上来……第48章   李怀旌给那妇人说的是, 我老婆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不懂人情世故,咱们就别为难她了……  那妇人虽是个粗人, 行事作风破有些泼妇, 但也是环境造就, 在什么环境里?,就得变成什么样子,才有利于生存。  骨子里?,却也不坏,且对老师这个职业, 天生有几分?敬畏。  论拿捏人性这一块, 李怀旌出?身底层,一路过关斩将, 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在农村,想吃得开, 就得讲一个人际关系, 人情世故, 他?从小混到大?, 自然最懂这个套路。  换作温黎那自然丁是丁卯是卯, 赔钱了事, 可?李怀旌却认为,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且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倘若三两句话能?解决的事儿, 干嘛掏那个腰包……  不管怎样, 李怀旌三言两语安抚好妇人,也令温黎顺利离开。  到了晚上, 刘若眉在灵堂守灵,明儿一早接待宾客,按照这里?的习俗,后天就得出?殡,送火化场,安置下葬。  不过刘家在村里?,也是要体面的大?户人家,虽然村里?年年喊,新时代新思想,红白喜事不要铺张浪费,不要大?操大?办,可?如果一切从简,兄妹几个又觉得委屈了老人家……  在农村,天塌下来,那也是百善孝为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所以尽管从简,还是请了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在巷子口搭台子,唢呐吹到下半夜。  灵堂门口挂着纸做的白幡,在夜晚的凉风中,轻轻飘荡,灵堂之内,灯光有些暗,泛着微弱昏黄。  两个舅舅跪在灵柩左边,母亲和小姨跪对面。  “……昨儿晚上还吃了半碗鸡蛋手擀面,说好吃,今晚还想吃,又说要看电视,我就陪她看了会儿,八点多伺候她睡了……”  说话的,是二舅。  大?舅道:“我大?半夜来了一趟,眼皮子一直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那个时候睡正香……”  二舅瞥了三个人一眼,“她每天早晨五点多就醒,喊我给她换尿不湿……我寻思,这都六点多了,怎么还没动静,一摸,身子都是凉的……我心想完了,赶紧扶起来穿孝衣……”  “手忙脚乱的,我鞋都没来得及穿……”  二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摇摇头,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左右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没通知你?们见?最后一面,是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就连大?哥,也没跟咱娘说上话……”  大?舅说:“……都别遗憾了,见?不见?最后一面的,左右老太太在睡梦中咽气的,没痛苦没遭罪,这就是好事……她如果难受挣扎,二弟肯定会被?吵醒了……”  二舅这个时候摇摇头,“没动静,就是睡着睡着走的……”随后又点点头,还算满意?,“今年,是八十五了吧?”  母亲刘若眉纠正,“八十六,比咱爸小四?岁,咱爸去的时候,八十三,一眨眼都七年了……”  温黎神情恍惚,坐在里?面的草珊子旁,看着脚下白色瓷砖,默不作声。  身旁表姐这个时候拉了拉她,“我去做点吃的,你?跟我一块去吧。”  温黎身份是外?甥女,依着村里?的习俗,守灵这种?事儿,轮不着她,便点头,“好。”  温黎站起来,才发?觉腿麻了,一瘸一拐随表姐出?去。  如今姥姥故去,刘若眉和小姨刘如眉真真成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依靠仰仗的人,白天在灵堂里?哭得死去活来,滴水未进。  这会儿冷静下来,是得吃点东西才好。  温黎帮表姐打下手,从冰箱里?搜刮了速冻水饺,煮了几碗送过去,他?们兄妹四?人,才一人勉强吃了一小碗。  刘若眉放下碗筷,这会儿才顾上温黎,就拉了她到一边,因为哭太久,嗓音嘶哑不堪,“等会儿你?跟着表姐,去你?大?舅家里?住,不要在这耗着了,用不着你?们……”  想到什么又问:“你?爸呢?”  温黎递了纸巾过去,眼眶红肿着,交代:“我爸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跟家里?那边的亲戚一块儿过来吊唁。”  刘若眉点点头,就又跪回去,含着泪烧纸钱。  这夜温黎怎么可?能?睡得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  如今农村条件好了,大?舅家里?是三层小楼房,把温黎安排在三楼的客卧。  床榻正对面,就是一扇半面墙的玻璃窗。  依稀记得,小时候院子外?面有两颗大?梧桐树,到了这个季节,枝叶繁茂,遮挡大?半个院子。  温黎小时候住他?家,晚上睡不着,就爱一边害怕地握紧被?子,一边透过老式窗子,往外?面瞧。  黑夜里?,那梧桐树的枝叶晃悠来,晃悠去,让她脑海里?,闪过种?种?恐怖画面。  那大?梧桐树,早就因为宅基地扩建,被?砍伐,少说生长了三十载,最后也消失了。  如今只能?从记忆里?寻找……  她悠悠叹了口气,突然就觉得,人这一生,不停向上攀登,不停追名逐利,总觉得攀过了这个山头,就能?歇一歇,谁知攀过了这个山头,还有下一个山头……到底,又是图个什么呢?  最后两眼一闭,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大?地滋养万物,最后还得归还于大?地。  宇宙之广袤,广袤到,她来过这个世界,却跟没来过一样,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比谁低贱呢……  生死面前,不都是平等的……  “嗡嗡嗡——”  谁知这时,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  温黎拿出?来瞧了一眼。  是李怀旌。  也不知今晚是有些脆弱,还是李怀旌白天帮了忙,温黎欠他?人情。  总之温黎接了,语气还算温和,“嗯?”  李怀旌问:“睡下了?”  温黎叹了口t?气,往上扯一扯被?子,盖到胸口,“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她目光幽幽,看着窗外?,不知怎地,就对李怀旌敞开心扉,“小时候,我姥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给我留着……她很疼我……”  李怀旌还没问,就通过她的语气,和说的这两句话,猜出?了来龙去脉。  只是尚且不知,是姥姥病了,还是已经……  他?沉默了会儿,往前走两步,走到草地上,往背后大?树上一靠,看着远处的风景,淡淡说:“我没见?过我姥姥,我是家里?老小,我妈改嫁给我爸的时候,我姥姥就不在了……我想,如果我姥姥在,以前我妈忙的时候,我们也不至于总是饿肚子……”  温黎眼眶微红,勉强笑了笑,“我以后也没姥姥了……其实